十四章 绛州风云(三)

此时的崔伯翰确实无恙不过就是有点摸不着头脑，他知道有人要害他后，虽然熄了灯，却全身上下紧缠利落，手里暗藏利刃，就等着出事儿呢。他听到院里有动静，偷偷在窗缝看到有人堆柴，心里暗想这是有多大的仇恨呢？先下毒，怕死不了还要再放火焚尸，他也没得罪过什么人啊？想来想去能这么恨他的唯有安平屎壳郎，难道那屎壳郎这么阴魂不散，买凶从安平一直跟到了绛州？想到这里他轻轻推开后窗，一个纵身跳出屋外，隐蔽在屋角阴暗处，准备来个擒贼先擒王，他看到高管家面目狰狞拿着火折子慢慢靠近了，正要抽刀冲上前去，结果还没等他动手，忽然房上刘一腿的一桶冷水浇跑了高管家。崔伯翰心想今日如果不捉到这个为首之人，日后恐怕永不得安宁，看到高管家一溜烟跑进了帐房，想都没想紧跟其后也冲了进去。高管家和崔伯翰一前一后相差不过十几步，可是当崔伯翰进门一看，高管家却踪迹全无，正在迟疑之际，只听得账房后窗有人轻轻喊了声:"别傻站着，跟我来。"这声音有着说不出的熟悉，崔伯翰不假思索越窗而出，只见窗外不远处一个白衣女子向他招了招手，转身往东飞奔，崔伯翰直觉那女子并无恶意，抬脚跟着向东而去。就这样二人一前一后穿街越巷，向城东跑去，可那白衣女子速度实在了得，二人距离越来越远，直到城外一个小亭子前，白衣女子连个影儿都没了。崔伯翰终于还是追丢了，心中这个懊恼呀，早知道还不如在账房屋里翻腾一下，说不定这个人就藏在屋里，结果现在回去，估计黄花菜都凉了。崔伯翰越想越气，嘴里随口就说了一句:"废物！"话音刚落就听这亭子顶上有人说话:"还算有自知之明！何止是废物，还蠢到家了！"崔伯翰抬头看向亭子顶上，只见亭子的一侧的飞檐上站着一个白衣女子，一只手拿着一柄柳叶飞刀，脸上带着一层薄纱，只有露在面纱外那如夜明珠般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的，这不是之前在横水镇碰到的那个耳聋的白衣女子吗？崔伯翰这安平神童，门阀嫡子哪被人这样说过？而且之前跟这白衣女子有过芥蒂，这又被骂，气道："你说我呢？"白衣女子听了这话并无怒意，纵身一跃跳下飞檐，冷笑了一下，用柳叶飞刀指着崔伯翰说道:"要不是我飞刀留书，有人现在早就七窍流血，魂归那世去了，是不是有人挺蠢？"崔伯翰一听她回了自己的话，这不是聋子啊，就翻起来旧账道：“你不是聋子啊？那上次为何装聋作哑？”白衣女子也不理他，走到他近前，把手里的柳叶飞刀在他面前晃了晃。当下崔伯翰确实不敢放肆了，很显然安平那柄刻着“宁”字的飞刀和客栈传书的飞刀都出自这个小娘之手，人家救了自己两次，虽自己不清楚对方为什么救自己，可再怎么说都是自己的救命恩人，怎可用这种态度对待呢？可又拉不下自己大少爷的身份做低服小的道歉，只能转移话题道:"你怎么知道那汤一定有毒？银汤匙也没变黑，没准是天下少有的美味呢？”白衣女子皱了下眉道：“你没听过女蛮国的毒蘑菇吗？”伯翰猛然一惊，想起在曼殊楼确实听花无尘说过这女蛮国的毒蘑菇，看起来五彩斑斓很有食欲，但吃完轻则幻像连连，重则一命呜呼，眼前这个小娘竟然都知道这个，伯翰有点不好意思，又转移话题到：“这个人跑到这里了，我今天必须要抓到他，否则后面还不知道怎么暗算我呢。"白衣女子倒也不再跟他计较，指着亭子中倒地的石桌道："他进的那个账房屋里有地道，我也只知道通到这里。"崔伯翰听罢，走进亭子，看到这石桌下面确有个一人宽的地洞，这石桌随便倒在一边，显然是有人从里面跑的匆忙，压根没时间复原。可是这个人出来后去了哪里？这里刚下过雨，如果有人走过一定会留下脚印，可是这四周除了有一串牛蹄印迹以外，什么都没有，仿佛这个人出了地道就凭空消失了一般。崔伯翰盯着那串牛蹄子印沉思了片刻，突然笑了，抬头对白衣女子说道:"我知道了他去哪了，我们就顺着牛蹄子印走。"白衣女子不解的问道:"看样子你是真蠢了，这是牛蹄子印，又不是人的脚印！难不成骑牛走的不成？可是那牛能跑的多快？我们追过来怎么能看不到呢？"崔伯翰笑了起来，小人得志又有些显摆的说道：“这第一呢，你看四周只有牛走时的脚印却没有来时的痕迹，就说这牛是雨前来的，那么久了，把一头牛拴在这荒郊野外，就算没人偷也肯定喂了野兽了，这第二点，也是最重要的一点，牛奔跑的时候，是俩前蹄一起俩后蹄一起。而慢慢走时，则会前左后右一起，前右后左一起，可你看这蹄印，很明显这头牛既不是跑也不属于走，那就只有一个可能！"白衣女子显然十分聪明，不用说到十分就明白了问题所在，接道:"这是人假扮的！"崔伯翰点点头，笑道："聪明，都会抢答啦！"二人分析清楚也不敢再耽误，赶紧顺着牛蹄子印追了下去。二人走后一盏茶的时间，亭子石桌下地道里，又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，不一会一个人也从地洞爬了出来，正是追高管家的那个李家护院刘一腿。